三人成虎

2010年7月31日，小三正式離開待了三年十個半月的托嬰中心。
小三早在前一週便嚷嚷著星期五是最後一天上學，「然後我就要去上幼稚園了。」
「沒有啦～你還要在大樹班到下一個星期五，然後我要帶你出去玩，之後才去幼稚園。」

最後一天，一如往常接送，盧老師鍾老師難得一起在門口送別孩子們，這抱抱又那抱抱，
孩子從肉乎乎小嬰兒長成戴著眼鏡嘰嘰喳喳小男孩，
日子積累出難以言說的情緒，大人傷別離，孩子笑得很開心；
不再帶回學校的床罩清洗；專屬數年的鞋櫃，下週就會換上別人的名字。
只是一年年送往迎來，我知道諸多感慨只在當下熱著眼眶，一旦轉過頭，明日復明日。

（朋友，此刻我想起十二年前的7月31日，你陪我收好辦公桌，一如往常地鎖上門；然後陪我走下山。
然後，我們就再也不在同一個城市裡了。）

媽媽和老師早早就提醒小三，他長大了，就要去上幼稚園了。
他自己也很愛告訴大家：「我已經從托嬰中心畢業了，我要去上幼稚園了。」
帶著他準備水壺、餐袋，看他興緻勃勃，陳媽媽對團體生活老鳥小三要上幼稚園充滿信心。

幼稚園Day 1
本來以為不過是換個地方接送小孩，沒想到老鳥還是得從一天上學三小時開始適應。
七月帶小三去幼稚園看一眼環境和老師時，我問老師：「家長需要留下來陪伴嗎？」
當時老師說需要，加上小三開始上游泳課時要求媽媽陪，所以第一天上學，我也準備要待在園內。
但沒想到班上另位老師來帶小三時，直接要我十一點再來接就好了。

小三原先希望媽媽可以在園內陪他，但也許是因為我讓他有此選擇吧？！
當陳老師要帶他去教室時，他的神情有點遲疑，但還是讓老師牽著他的手走了。
老師帶小三放好自己的用品後再下樓來，WL正好到校，兩小一見面就開心了，玩得一去不回頭。

十一點接回，小三掛著自己做的毛線球項鍊下來，還說他們正在做花，言下頗有我打斷他之意。
黃老師說小三表現得讓她很意外，說小三很有觀察力、專注力，可以一直做「工作」。
老師不知道小三已經在托嬰中心訓練得很好了，自然比初入幼稚園的孩子來得快進入狀況。
這天只在園內吃早上的點心，小三和老師說他不喜歡湯裡的蕃茄，但還是吃完了。
漫漫午后，我們去台北找小花，玩到晚上才回家。

幼稚園Day 2
雖然老師都在門口接孩子入園，我還是下車陪小三進去；
不過小三走得很快，道別後頭也不回地自顧自上樓，為娘我欣慰中又有點小心酸。
這天原本要讓小三吃過午餐再回家，但小三想和WL一起早點走，所以還是十一點就離園了。
幼稚園生第二日，小三看起來很開心，直說點心水果優格超～好吃。
和WL一起在速食店吃午餐，胃口很好，在遊戲區消耗體力後才回家洗澡午睡。
只是要洗澡就討價還價、睡前也要求一直聽小小百科；還好，很快就安靜睡著了。
起床後去公園玩玩又去上游泳課，等爸爸回家還抱怨媽媽都沒有給他吃飯。
媽媽一整天為了配合這小子接接送送，還惦著要弄營養的晚餐，小鬼居然投訴我，嗟！

幼稚園Day 3
小三上車後，總是不肯把書包放下來，一副想馬上衝進幼稚園的樣子。
前兩天我也在觀望，第三天，小三開始帶早餐上學。
仍然急著進教室，我又一次交待小三今天帶了兩個碗，他要吃完午餐後才回家。
老師說小三一早就問她「今天要吃什麼？」不知道是期待食物本身還是期待餐後要回家？

他不排斥上學，看到媽媽接他時很開心，還好不是那種如得救贖的開心，而是心滿意足的快活。
急著向我報告：「我吃了三～碗喔！還有一碗湯和火龍果，好好吃喔～」
嘖嘖，我認識這小子以來，這幾天他胃口最好了啦！
老師說小三本來不想吃酢醬麵，但試過之後便連吃三碗。

我說我接受小孩會不喜歡某些食物，但要求他一定要先試一口新食物後才可以拒絕第二口。
老師說小三會先否定／拒絕，但在鼓勵他嘗試後，往往會改變初衷。
經過三天觀察，黃老師說小三適應得很好，明天可以留下來午睡了！（喔耶！）

這天CPT來訪，終於見到陳小三巧克力本人；和阿姨玩了一陣後，我們回家都昏迷了。
怕他作息混亂，小睡片刻後還是拖他去公園；不過小三其實是要去托嬰中心找盧老師才肯出門。
晚餐持續好胃口，邊吃不忘讚美「馬麻做的飯好～好吃喔～」「謝謝馬麻做飯給我吃～」

幼稚園Day 4
上學第四天，除了書包餐袋，多準備了一包寢具，小三自己提著背著，急急走在我前方；
我要求小三帶我去看看他的教室，想看看園內的規矩，「那妳要走快一點，我走得很快喔」；
之前在托嬰中心，小三自己收鞋、老師會接手拿書包，
現在不光是收鞋換鞋，書包餐袋都要自己放定位，還要自己裝水，小三還在建立新習慣。

向來以小名走跳江湖的陳小三小朋友，自己決定上幼稚園後要大家稱呼他的學名。
因為能沿用的學用品都繼續使用，我趁機告訴老師，若有寫著「陳小三」的物品，就是陳SX的。
沒想到黃老師說，陳小朋友已經告訴她：「我的名字是陳SX，可是妳也可以叫我小三。」

第一次在園內待到三點半的結果，是接回一個面無表情又沉默的小孩。
老師說他情緒不太穩（小三自己說他哭了），午睡時間沒睡著，但能好好躺著。點心只吃一點點。
一直問老師，媽媽什麼時候來接他？回家路上又說想去找盧老師……真要帶他去，又不要了。
媽媽有點心疼，主動帶他去坐好久沒坐的搖搖，搖著搖著搖出了大大的笑。

幼稚園Day 5
忍不住叮嚀小三，今天也要午睡、吃完點心，我才會去接他。
到園時，小三要求自己下車，意思是「媽媽妳不必送了，我自己進去就好」。

3點半接小孩，等他收拾東西等了十幾分鐘。
相較於昨天的面無表情，老師今天牽了一個頭兒低低、神情委屈的小男孩給我。
老師說他今天午睡起來吃點心時，大哭了約有十分鐘，說他不喜歡紅豆云云（沒聽過這回事）。
不急著上車，我先抱抱哄哄小寶貝時，路過的兩個小朋友居然都告訴我：「他不喜歡紅豆湯～」

根據我對小三的認識，這小子想睡覺／沒睡夠時，才會無理取鬧。
回家後還是打個電話向盧老師確認，果然小三之前總是睡到最後一兩個才起得來的孩子。
這小子每次都說是RH睡到最後才起床，沒想到他自己也差不多啊！
幼稚園的作息和托嬰中心不同，午睡時間大約只有一個多小時，小三自己得要適應。

除了小三要適應新學校之外，我也得適應孩子新的生活規律。
以往托嬰中心放學後就是公園消耗體力時間，七點多回到家，晚餐八點左右才上桌。
這星期最晚頂多三點半接小三，回家後他不想出門，而且不到六點就喊想要吃晚餐。
我認識他四年多，根本沒有他在不到六點時喊肚子餓的印象啊～
半信半疑下，我快快料理晚餐，還給了他比平常多了起碼一半的份量，
沒想到，他一下子就吃完了……要是從此以後吃飯都不必我盯場就太好了！

幼稚園 Day 6
隔了一個周末後，週一放學時接到一個帶著微笑自己走下樓的小男孩；
出園時還和同行的小姐姐互相道別。
早上特地上樓和老師說請讓小三睡久一點；
但帶上學的三個碗中有一個很乾淨，也許他睡到錯過點心了。
回家後胃口很好，喝了一大杯現打蘋果牛奶後，六點又吵著要吃晚上的飯了。

離開小型低師生比的托嬰中心，我和孩子都必須適應幼稚園的行政、教學和保育方式。
四歲多的孩子已經會比較老師的態度，只能說我們過去有幸遇上溫柔又穩定的盧老師。
只能說，我非常慶幸決定讓小三在托嬰中心多留一年；
這一年裡，不光是孩子長大了，媽媽也更資深，對孩子更有信心、對自己的教育態度更有定見；
不急著為孩子擋住所有風雨，能放心讓孩子接觸不同的人、面對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