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

晚上很累了，長子才來問作文要怎麼寫。

他破題破得直接，直接抄了題目打算往下平鋪直敍。

題目是「對oo最深的印象」，長子開頭就寫「我對巴黎最深的印象是……」

我大致和他說了如果是我，我會怎麼破題：

先不點破我要寫的主題，先敍述特徵，舉幾個例子後，設問。

「先寫出一個畫面是嗎？」長子問。

「你可以用你的感官寫所見所聞所聽，勾起讀者的好奇心。」

小子其實有天份，一點他就能領會，甚至發揮得比我預期的還好。

隔天早上六點才出頭，長子已經坐在書桌前繼續構思，

我邊看他寫出的句子，邊說我會怎麼安排句子的結構與順序，

如此才能鋪陳出我要的結尾，並且承接到下一段的開頭。

他說，「妳整個結構都一開始就想好了嗎？」

對，看到題目後先想破題和結論，

先知道我要怎麼收攏文章，中間的描述、議論和說理，才有方向前進。

長子文如其人，很直接。

看起來他寫作文是筆隨意到，但意無所向，

於是他寫著寫著才問下一段要寫什麼。

難怪月考作文寫著寫著離了題，或是說他無法扣穩題目再加以表述。

他寫出的句子可以更精鍊、更完整，但還需要琢磨，

句子與句子間的連接、段落與段落間的相扣，常顯得生硬。

但這孩子閱讀量大，經歷也算豐富，加以心思靈巧，

指點一番，讓他內在的底蘊得以呈現，是可以寫出有內容的作文的。

長子很想好好寫出一篇作文，才會追著我要我教他怎麼寫。

這讓我感到十分欣慰，但是我很疲倦，只能像牙膏一樣被他擠一點算一點，

他沒有自己整理清楚文章的理路，只能循我勾勒的方向前進，

最後寫出一篇我覺得可以但能夠更好的巴黎印象。

教小孩是一種修行，教自己的小孩更是不容易的道場，

但我開始覺得，我們應該可以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