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

很晚了。
其實也不過凌晨12:29分,但我已經很久沒有在這種時候還坐在電腦面前,而且我的雙手還可以好好放在鍵盤上打字。
媽媽對著電腦,而爸爸在打電動,這曾是我們家再日常不過的景象;而今天,我竟然對這樣的家常日子感到陌生。
媽媽有好多好多的話在心裡想講,然而總是斷簡殘篇難以成章;
是你讓我成為母親,讓我的日子裡充滿了想要記下的感動,
但也是你讓我無暇記述,只能暗暗在心裡記住,祈求在感受被又一波的感受掩蓋之前,我能夠有時間寫下那一點一滴成就了我的所思所感。

(寶貝,爸爸現在抱著睡著了的你在打電動,媽媽邊打字還邊分心聽你的動靜。
你睡得不穩,現在哭了起來。好吧,我認命關機。二十分鐘,你只給了我二十分鐘。)

寶貝,再半個月你就要滿一歲了。蒙你加冕,我多了“媽媽”這個身份。
有了你的這一年,應該是我人生中最讓我自己驚嚇的一年,不論何時,只要我想到我有個兒子,都忍不住想大喊一聲“我的媽呀,我是個媽啊!”
我才生下的那個紅紅皺皺的小嬰兒已經要十公斤了,會笑會玩還會爬給我追,笑得開心了整個人就往後仰,哈哈哈哈地尖起聲笑;
你還在肚子裡時,我常聽同事朋友說:“等妳生了就知道,小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是最輕鬆的啦!妳會寧可把小孩塞回去。”
現在我明瞭了。而且當大肚子的同事訴說著孕期的種種不適時,我會告訴她這一切都很正常,“而且這是最輕鬆的時候啦!等生出來後,妳會寧可把小孩塞回去!”
不過話是這麼說,我還是喜歡你在我身邊,可以實實在在地抱著你聞你身上好聞極了的奶香味。

“小三的媽媽”這個頭銜,我才頂上不久,但已是我最重要的職責。
在忙碌的生活夾縫裡,我試著回想你還沒有出現之前的日子,有點糟糕,我想不太起來,還去問你爸爸:“沒有小三之前,我們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啊?”
感覺上,我好像當你媽媽一輩子了。哎哎,還不滿一年呢!我怎麼老覺得,我生來就是為了要當你媽媽的呢?!真是瘋狂。

小三,不知道你心裡的媽媽是什麼樣子?你得知道,媽媽可不是生來就是媽媽喔。
某天,媽媽吃過早餐要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個女孩子,短髮的她背著大大的後背包,黑毛衣牛仔褲配上一雙黑色Dr.Martens靴子,看起來帥極了。
曾經,你的媽媽也是這個樣子的女生。
而現在的我,手上卻拎著一包紙尿片,心裡盤算著出門前放進洗衣機的衣服,應該可以晾了。
寶貝,媽媽希望在你長大,能夠看懂媽媽現在寫下的文字的那天來臨前,媽媽已經能夠達成“從容過生活”的目標;
希望當你讀著媽媽在2006/2007年間記下的混亂生活時,能睜著大大的眼睛問媽媽:“媽媽,妳說的是真的嗎?”

寶貝,真的欸,你讓媽媽的人生upside down & inside out!
你還在媽媽肚子裡跟著媽媽跑來跑去的時候,媽媽都跩跩地說:“小孩生出來了我才不要抱,不然我會媽媽手;小孩生出來了就自己一個人睡,不要來吵我。”
媽媽還最受不了辦公室裡的媽媽經,看同事一臉“我的小孩最可愛”的神情,心裡不屑萬分。
結果呢?你都十公斤了,媽媽還是抱你抱好多,而且還強壯得可以單手抱著你跑;夜裡你就睡在媽媽身邊,出聲哼哼媽媽就拍拍抱抱哄哄你。你生病了,夜裡媽媽隨時警醒摸摸你,怕你熱度又起,半夜還調鬧鐘起床餵你吃藥/貼退熱貼/弄冰枕。
雖然媽媽臉皮薄,不好意思在辦公室裡自誇自己兒子可愛,也不好意思把你的照片放在辦公桌上獻寶;但你的照片本子就放在書架上,有人問起來討你照片看,一出手就是一整本的好可愛。而且媽媽現在已經變成育嬰用品權威,大肚子的同事面對琳瑯滿目的奶瓶不知如何是好,媽媽可以從材質/特色/品牌等等分項切入,針對優缺點逐一說明。媽媽經?!喝!你媽媽可有一大本哪!

小三,媽媽好珍視你。你的一切,好的壞的,媽媽全都擔起來。
在你糊了滿屁股的臭屎時,二話不說幫你洗屁股,心裡想:“寶貝啊,你媽以前可是文藝少女,現在卻在這裡摸你的臭屎。”
你給了我好多好多,讓我領會到看著一個小生命一點一點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的歡喜與悲傷,
讓我用全然不同的角度去經歷去審視自己的人生。
不瞞你說,除了實在有點累人,雖然時常有點驚嚇,但我還滿喜歡你帶來的這一切。

媽媽 寫於小三十一個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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