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

從小三滿三歲之後，成長月記檔案逐漸變成一個不斷長大卻長不完的巨大怪獸。
本來安慰自己，三歲之後變化沒之前那麼多了，變成「季報」也可以；
只是眼見這一季早已經過去，我可不知道四個月可以用哪個字眼來統稱了。

【nene】
nene應該算是comfort food；只在晚上睡前才有。
三月下旬和麥薯叔約定不要再喝nene之後，小三和媽媽只做到了一兩天，就各自放棄了。
只是媽媽發現，nene對小三來講，心理層面的撒嬌遠勝於生理層面的止飢需求。
爸爸陪睡時、他太累了自己昏睡時、去公公婆婆家時，根本不需要nene。

媽媽的奶量早在刻意減重之後大幅減少，現在偶爾會有沉沉的感覺，
但和之前漲奶漲到變成硬球的盛況相較，它們已經從家庭號變成鋁箔包了。
曾經想過退奶，但研究中醫的朋友要我別去打退奶針，他會開中藥給我；
而前陣子聽乳房醫學中心的演講後，我問講者若我可不可以不要刻意退奶？
因為我聽過如果母奶乾在乳腺裡，容易造成乳癌的說法。
醫師說這種說法不成立，我也沒有必要刻意去退奶。

約三歲三個月之後，習於躺餵和小三一起睡著的媽媽，被夜裡索奶的小三影響了睡眠。
小三會半夜伸手掀媽媽的衣服，媽媽習慣了；受不了的是，這小子會頻繁地換邊。
被十五公斤的小孩輾過去再輾過來又輾過來再輾過去，這就讓人很受不了了。
所以媽媽總是和小三說：「ne一下就好了喔～」
小三明明答應了，但等媽媽說「好了！」「夠了！」的時候，他會猛轉身，背對著媽媽。
甚至滾啊滾啊滾到床邊邊去，依然背對著媽媽生悶氣；媽媽叫他來抱抱，都不肯過來。

持續了幾天，睡前的對話持續著：
「小三，我問你一件事喔～馬麻的nene還有很多嗎？」「沒～有～只有一點點了。」
「所以只能ne一下喔！我說要停就要停了喔～」
到滿三歲四個月前後，小三終於接受了媽媽沒什麼nene的事實了吧？！
我們會討論一下今日ne況：「小三，還有nene嗎？」吸一下回報：「有啊，還有一點點。」
通常他換了一次邊（很快，就說沒什麼產量了咩），媽媽會試著宣布「沒有ne了！不要喝了啦！」
現在的小三已經能心甘情願的放開媽媽，但要求「馬麻，拍拍我～」哄他睡覺。

【食】
媽媽常半要求半鼓勵小三多吃一點飯，「這樣才會長大。」
沒想到某天晚上小三居然說：「我好傷心，因為我都長不大。」
呃，媽媽給他太大的壓力了嗎？

吃飯時間仍然是媽媽在養育小三的過程中最無力的時刻。
已經養成用餐時間不管是誰都不可以看電視的習慣，
但小三吃飯時，常常還是會一口飯吃上大半天。
媽媽不耐煩了，告訴小三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小三又一汪眼淚抱著飯碗，不肯讓媽媽把飯收走。

七月四日晚上又吃到地老天荒，爸爸收走了碗，直接帶小三進房洗澡。
在廚房收拾整理的媽媽聽到小三哭著，等他洗完澡，哭著出來找媽媽。
問他怎麼還在哭啊？一遍一遍從小三的眼淚鼻涕裡拼湊出一句：
「我好傷心，因為把拔把馬麻給我的湯收走了。」

他說了好多次，媽媽才聽懂；
當媽媽終於成功複述，小子似乎也平靜下來，
自己離開媽媽的抱抱，開門回到房間去看書了。

偶爾也有一口接一口，在二十分鐘內把一碗飯吃光光的美好時光。
媽媽會很誇張地演出被嚇好大一跳的讚美，
小三就得意地說：「我吃得好快，就有好多的時間可以玩。」

七月七日晚上媽媽很忙，不想把時間耗在小三的飯碗上，
到九點四十，小三餓了，問媽媽有沒有東西可以吃？
小子十五分鐘左右吃光約一碗半份量的綠豆稀飯，
邊吃邊和媽媽說：「我已經快要吃光光了。我吃得好快。還沒有十點喔。」
最後捧著自己刮得乾乾淨淨的空碗給媽媽看，得意極了。
媽媽照例讚美一大次，
小三也照例得意地說：「我吃得好快，就有好多的時間可以玩。」
媽媽貼著小三的臉逼他承認：「吃得這～麼快，是因為你肚子餓了吧？！」

六月底某日在公園玩時，有人來推銷羊奶，
媽媽本來只收下廣告單，但轉念問了跑過來的小三要不要喝羊奶？
沒想到小子喝了一杯還想喝，前後喝了原味/甜味/優酪乳，一共三小試飲杯。
問他喜歡哪種口味？他喜歡原味的。
因為推銷員說可以先訂到六月底試試，隨時可以停，媽媽就訂了。
隔天到公園，沒想到小三居然問：「請我喝羊奶的阿伯在哪裡啊？」

會訂羊奶當然是因為「據說」羊奶質純溫和顧氣管助消化，巴拉巴拉。
不過這似乎沒什麼根據。無妨，能讓小三的食物來源更多元也不錯。
家裡目前常備鮮牛奶/米漿或豆漿，婆婆給他喝純濃燕麥，他也喜歡。

會要求「要去買飲料」。
喝無糖的豆漿，也喝黑咖啡。

媽媽愛喝五十嵐的珍珠紅茶，小三也愛「珠珠茶」。
之前堅持「大人喝大杯的，小人喝小杯的」，
但媽媽覺得「小孩不應該喝那麼多茶（而且他其實喝不完一杯！）」，
小三接受媽媽的理由（其實小三幾乎都接受媽媽的理由，很聽話），
從此願意和媽媽分享一杯，珠珠大部分歸他，茶則是媽媽喝。

知道自己生病時，不可以吃冰的東西，而且能確實遵守。
也知道喝冰的飲料時，「要小小口喝。」
WL馬麻問他可不可以吃冰的食物，他說：
「我沒有生病，可以吃冰的東西。」
小鬼還和WL馬麻說：「妳做的東西很好吃。」
WL馬麻問他有沒有和馬麻這樣說過啊？
「沒有～」「那你下次去和你馬麻講，她一定會很開心～」

WL馬麻給他運動飲料，他說這是打完棒球以後要喝的。
因為和爸爸去打球之後，爸爸給小三喝運動飲料，
從此小三會說「我剛剛有運動，我要喝運動飲料」。
不過他在家喝的運動飲料都是稀釋到濃度50%的。

喜歡吃肉甚於菜，最喜歡的青菜是高麗菜。喜歡吃筍子。不吃蔥。
喜歡吃葡萄柚。夾果醬/花生醬/巧克力醬的三明治。喜歡吃肉乾/炸豬排。
可以接受四分熟（肉色粉紅）的只洒了鹽的牛排。

帶小三去定食八吃豬排飯，小三卻說他想吃牛排。
正好新口味是牛排丼飯，爸爸指著海報說，吃這個牛排吧。
出門前還吵著要看電視不想吃飯的小三開心了。
媽媽看看這個對吃很有意見的小孩，說：「你長大要好好工作賺錢（才能滿足口腹之欲啊！）喔！」小三說「好～」但一下想起來，一臉憂慮地說：「可是我不知道賺錢的地方在哪裡啊？！」
「你長大以後，我會告訴你。」媽媽忍著笑，正色回答三歲多的陳小三。

說學校阿姨煮的菜比較好吃。還會點菜。
在學校吃過馬鈴薯沙拉之後，回來說馬鈴薯沙拉很好吃，
媽媽就說一起來做吧；可是做好之後，小三不喜歡裡面放的小黃瓜，不願意吃。
婆婆給媽媽一根筍子說要給小三做竹筍湯，
可是媽媽把筍子拿去燒肉，小三抗議：「馬麻把我的筍子煮掉了啦！」
不喜歡青蔥，媽媽會讓他挑掉食物裡的蔥。
也不喜歡蛋黃，媽媽不勉強他吃掉整顆，但請他至少吃一半。
（事實是陳媽媽本人是長很大了才肯吃蛋黃，我了解不吃蛋黃的心情啊～）

很久很久以前，爸爸媽媽在天竹園遇見過一個約莫國小低年級的小孩，
坐上吧台，自己點菜要吃玉子燒。
當時不懂事的爸媽一直覺得這小孩好厲害啊。
不過現在看看這個三歲三個月，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吃過爸爸煎的大顆干貝後，居然拒絕吃之前後愛的新橋燒肉的干貝了。
（真不好意思，媽媽吃不太出來差別欸。）

在公園玩時，突然傳來一陣紅燒魚香。
小三停下動作，眼睛睜得大大地說：「這是什麼味道？」
「我在公公婆婆家也有聞到！是魚的味道，公公有做給我吃喔～」
公公做的魚的確好吃，難道媽媽也得開始學做魚了嗎？

和WL一起去吃過牛排後，小三對自助式沙拉吧非常有好感。
問題是那天他吃的並不多，還不如還不必付一百元清潔費的WL。
之後某天要求要去吃牛排，媽媽說「今天不去，WL要回家了，下次再一起去。」
「馬麻，妳說兩位就好了嘛～」小三說。

會指著餐廳說：「我們去那裡吃就好了。去吃芋頭好了。」
幼兒老成地講著，問題是那是燒肉店，沒有賣芋頭。

告訴小三要帶他去吃漢堡。
「我要去高鐵站吃漢堡。」
「你喜歡的蜜汁牛肉堡沒有了，去麥當勞好嗎？」
「好吧，不要加蕃茄，加生菜就好了。」
「我們買回家吃吧！」
「不要啦～帶回家吃的話，漢堡會變得爛爛的欸！」
（又一次以媽之矛攻媽之盾啊！）
可以自己吃完一個29元小漢堡，再用一包小薯條配三包蕃茄醬（昏）。

外食時不點兒童餐，直接點一般食物。
份量大的，就和媽媽分食，兩個人都飽了；
份量小的，媽媽就讓小三自己點一份，吃不完的打包。

【拉撒】
滿三歲一個半月後，媽媽會在睡前帶小三先去尿尿（可是沒持續下去）。
原則上小三只有睡覺時包尿片，偶爾會因為只顧玩或是哭鬧而尿褲子；
有時會先問「我有包尿片嗎？」再決定要不要尿下去。
站著尿尿的時候漸漸比坐著尿尿的時候多了；說「男生要站著尿尿，女生才坐著。」

因為要「省一個錢」，就此拒絕在學校午睡時包尿片；
早上起床後也直接穿小內褲，不再包著尿片上學了。
所以現在每天尿片消耗量只有晚上睡覺時要包一片，還可以用L的。
牌子則常是哪便宜就用哪，妙而舒或是金貝貝。

可是幾乎每天都會帶尿濕的褲子/被子/防水墊回家。
放學接小三時，小三說：「馬麻，我要送妳一個禮物，」
小三笑得賊賊，「一個髒兮兮的禮物～」
「我又尿濕了～」
（快三歲三個月時，開始偶爾能自己從午睡中醒來去上廁所；
滿三歲三個月後，中午尿濕的機率大概是一半。）

媽媽不像公公婆婆一樣在意小三排便的狀況，
婆婆注意到小三沒大便，用小小塊肥皂當塞劑，幫小三嗯嗯。
解放後，小三說「我們家都沒有肥皂～」所以婆婆說要給小三一些。
大便不順時，說「馬麻妳是不是忘記把婆婆給我的肥皂帶回來了？」

上過大號之後會自己擦屁股，
只是某天夾著一長條衛生紙跑出來找媽媽，
笑著說「我自己擦屁股喔～」「我忘記把它先撕下來了～」
（也許是因為當時媽媽的反應是「你好好笑喔～」，
這種忘了撕衛生紙的狀況又陸續出現了兩三次。
媽媽問他可不可以拍張照？
他說「好～我要拍給久久看～」不過沒拍成，因為衛生紙掉下來了。
後來媽媽正色告訴小三，媽媽覺得他是故意不撕而不是忘記撕，
請他不要再浪費衛生紙了。）

「我放了一個好健康的屁～」小三會這麼說。

在外面上廁所時，站在廁所外面的自言自語：
「跟把拔去上廁所的時候，上男生的；跟馬麻的時候，上女生的。」

媽媽對站著尿尿的小男孩又愛又怕。
愛的是小鳥一捉就可以解放，真方便；
怕的是，小男孩在外面常堅持要站著尿，
但沒有小便斗時，因為要踮腳才夠高，他的大腿常倚在馬桶邊緣……
（突然想到，我可以先把馬桶擦乾淨。真是有沒有這麼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