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

我不是「葛格」

朋友帶了不到兩歲的一雙抵迪美眉來，客人剛進門時，弟弟居然也出現在門口，揮手說嗨。

弟弟常說自己害羞，有點扭捏，我於是也不勉強他；所以他自動出現，讓我很驚訝。

抵迪美眉看著家裡瘋狂的玩具遍野目瞪口呆時，弟弟非常大方，願意和抵迪美眉分享他的玩具，

還不停把他的玩具一樣一樣搬出來給抵迪美眉，不住指導怎麼玩。

等他想去看卡通時，也不忘邀請抵迪美眉去他房間裡一起看。

弟弟的表現讓我非常意外，其實他從來沒有見過CH抵迪，只聽我提過。

當我收拾他穿不下的衣物、不適合的玩具時，我會說「要把東西給抵迪」，他問「給什麼抵迪啊？」「CH抵迪啊。」也不知為什麼，他聽了就說「CH抵迪是我的好朋友。」

平常弟弟都是弟弟（今天他是哥哥，但他否認他是葛格；對他來說，葛格專指小三，他是抵迪），我總也習慣把他當成小小孩看待，但當他和抵迪美眉一起玩，我突然覺得他長大了好多好多。

這天玩得太嗨，五點多點完晚餐菜色（「要玉米炒肉、加蛋、和飯，這就是我最喜歡吃的了」、「沒有蛋，那就加點肉鬆，青菜要剪得很小很小很小我才要吃」）居然就睡著了，嗯，不意外。

幼兒園

回家車上我問弟弟：「你今天過得好嗎？」、「有什麼好玩的事嗎？」

弟弟：「我今天沒有被處罰。」、「所有的事我都跟著做了。」

我說「你長大了，都會做了欸!」

「因為XW老師今天沒有來。」弟弟說「如果XW老師有來，我就會什麼都忘了。」

SR老師說弟弟今天超乖，「連楊桃都吃下去了。」

晨圈時也很合作，讓SR老師鬆了一口氣；因為她擔心資深的XW老師不在，她會搞不定小孩。

然後，我跟SR老師說弟弟昨天說他很配合是因為XW老師不在……

之後我和弟弟說，「SR老師說你今天好乖，連楊桃都吃下去了。」

弟弟很激動說「沒有！我沒有吃楊桃！我只是吃了有楊桃味道的東西。」

呃。「那你喜歡楊桃的味道嗎？」「喜歡。」

「所以你下次會吃楊桃了嗎？」「不會！」「如果楊桃和我喜歡的水果一起，我就會吃。」

發了三天燒

週四中午接到老師的電話，說弟弟一早到校就懨懨的不舒服，中午吃飯才喝點湯吃一小口飯，

老師餵他吃香菇時，就吐了一身。老師問我能不能早一點去接？

老師還說弟弟沒有長袖的衣服了，現在是用被子包著在睡覺。

星期四是我這學期比較輕鬆也是唯一能夠在三點就請假的一天，這小孩還真會挑日子。

三點四十去接他，果然不舒服，很嬌又哭哭。

老師說當時弟弟胃口不好，所以老師抱著他餵飯（難怪弟弟超愛SR老師的），然後就吐了。

回家後整理他的髒衣服，雖然老師清理過了，但還是比我預想的乾淨許多，外套只沾了一些些，長褲弄髒褲腳，上衣幾乎是乾淨的。我突然意會，老師口中的吐了一身，應該是吐了老師一身啊！

體溫比平時高，但不到發燒；可是晚上就燒起來了，媽媽體溫計估計大概不到三十八度。

整個晚上很沒精神也沒胃口，喝了一碗湯，吃了乾爹開的藥，癱在沙發上看卡通。

夜裡也持續熱熱的，星期五我有六節課加上要補課，連著七節好瘋狂，只好爸爸請假在家。

星期五清晨四點，弟弟說他想尿尿，我要他就起來尿啊。

他說「不行，現在在睡覺，不能起來尿尿。妳不懂嗎？」我怕他神智不清尿床，只好帶他去尿尿。

清晨六點，他又說他想起床了，我說「好，你就起床吧」。

他說「不行，妳躺在這裡我怎麼下床？」我說「你可以從其他地方下床啊。」

他說「不行，我只能從妳這一邊下床！妳不明白嗎？」是說，我還真的不明白啊！

早上七點，弟弟說他想起床看卡通。我說「可以啊，你就去看卡通吧。」

他說「可是我還沒有吃早餐。要先吃過早餐才能看卡通。妳不懂嗎？」

我還真的不懂我家什麼時候有先早餐才看卡通的規定啊！我只明白我真不懂生病的小男孩啊！

熱度到週六清晨才退。

退燒後的小孩進入多話狀態，一直講一直講一直講。

出門午餐，下雨。餐畢上車，我站在車旁等著幫弟弟綁安全帶，

他邊爬上安全座椅邊說「我可以自己綁，在下雨，馬麻上車。」

我一直覺得孩子成長過程中，每次突然發燒之後，都會有某條神經被燒得接好了，就又長大了。

陪出恭

弟弟長大了，不太需要媽媽坐在一旁陪嗯嗯；偶爾要媽媽陪，就是要媽媽陪著看書。

不然媽媽多半是去幫他拿書換書就好。

廁所門口放了一落書，是弟弟的如廁好朋友。

媽媽第一本一定拿「交通工具迷宮」，因為陪講機率大概只有5%；巧虎也還好，機率目前是0%。

其他故事書就不能拿了，免得媽媽脫不了身。

弟弟喚我去陪出恭，幫忙翻書老半天，他終於說「妳可以走了」。

之後我發現他坐在客廳看卡通，突然意識到他怎麼會離開馬桶了呢？

我問他是不是自己擦屁股了？他說「是啊，我看妳和把拔在講話，我就自己擦屁股了。」

「那剛剛我在和把拔講話時，你為什麼還叫我去陪你大便？」他很專心看卡通，不說話。

不渴的時候

弟弟：「馬麻，我很渴，想要喝東西。」

我：「去喝水。」弟弟：「我想喝豆漿。」我：「口渴應該要喝水。」

隔了十秒之後，弟弟說：「我不渴的時候就可以喝豆漿嗎？」

「不渴的時候就可以喝豆漿嗎？」孩子的思路好直接，往往直指我講話的不周延。

而且兩個小孩的回應常常極有道理，我只能稱是。

【這些那些】

弟弟說他想吃水果。我問吃蓮霧好嗎？還是要吃葡萄？

他用手指比劃著他想吃兩個蓮霧，媽媽也要吃兩個。

他左手比了V，右手也比了V，然後用左手去扳右手手指比出四根手指，說「我們吃這樣」。

弟弟在房間裡大叫要我過去。

然後告訴我「我現在不要妳再來找我了。」

哥哥連著三晚參加訓練營，他讚嘆著大學晚上有好多的「活動」。

弟弟：「果凍？果凍是一種食物。」

弟弟：「馬麻我想吃果凍。」

弟弟最近很愛講「...怎麼樣？」

像是「我們去買零食怎麼樣？」

我問弟弟可不可以咬他一下？

他說不要不要不要，但最後在我誠懇要求（欸？）下，他說「那讓妳舔一下好了」。

弟弟想泡水桶，我幫他放好洗澡水，平常要坐在水桶裡玩玩具的他說「今天不要放別的東西」。

我去摺衣服，摺了大半再去探看弟弟，看到這小子泡在水桶裡睡著了。

他聽到我的聲音，微微睜眼，我問，「你睡著了嗎？」

「因為太舒服了，我就想睡覺了～」

弟弟站在防滑椅上洗著手，我從他身後抱住他，下巴正好頂在他的小平頭上。

他向上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我看著鏡子裡的我們，說「你這樣讓我看起來像一朵花欸。」

（他雙手托腮撐著下巴時，都說自己是一朵花。）

穿著綠色的上衣的弟弟說「是啊，而且我是綠色的，妳就像一朵花。」

隔天，同樣場景，我問他要不要讓我變成一朵花？

「不行，我今天不是綠色的。」

我問小三，當我修理他時他愛不愛我？

他說不愛，而且一直在心裡罵我，還很恨我。

「那修理完之後呢？」我問，「然後你就忘記了對不對？」小學三年級的頑皮鬼笑了。

此時弟弟說話了，「妳修理我的時候，我還是很愛妳。」

我說「可是我從來沒有修理過你啊～」

小三大喊「你們兩個不要再打情罵俏了！！」

放學接弟弟，我對他說，「愛你」。

然後是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弟弟：「妳不要再說了。」

我：「欸？你不喜歡我說我愛你嗎？」

弟弟：「不是啦，只是妳不要再說了。」

我：「因為你會覺得很煩嗎？」

弟弟點頭，說「對啊，這樣我會很煩惱。」

我：「煩和煩惱是不一樣的......」

接弟弟時，他說我沒有給他時間，他都給我很多時間.....

時間一詞對我倆來說，指的一定不一樣，至少我的時間很抽象，而他的時間好具體。

孩子在車上繼續碎念著「我給妳很多時間」云云，於是我問「你的時間放在哪裡啊？」

他摸摸自己的大腿上方，說「在這裡」；他又摸著大腿靠近膝蓋的地方說，「勇氣在這裡。」

「『習間』和勇氣中間是『親』。」他接著說。

「什麼？什麼是『親』？」我問，「『親』，就是『親』啊！」喔喔，是心啊，「嗯，對，是親。」

「馬麻，親和勇氣是很重要的喔。」四歲半的孩子這麼對四十一歲的媽媽說。

是，心和勇氣都超重要的。

【四歲七個月】

問弟弟，「馬麻為什麼會生你？」

他會說，「因為葛格很可愛。」

我會要他去謝謝葛格，如果不是葛格可愛，真的不會有他。

我超珍惜這個小男生變成臭烘烘頑皮鬼之前的甜蜜可人，

是說他和哥哥個性不同，所以也不一定會變得讓我爆炸啦。

但此時的可愛，我也還是要謝謝陳小三讓我決定再生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