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

(一) 大概是外師

因為因為所以所以，最近我可能又會接到客訴電話。

但我這次決定要當怪獸家長了。

每次被客訴我都心情很不好，

覺得自己認真陪伴教小孩，

可是小孩三不五時被老師指教，

「我是要怎麼和你講，你才聽得懂呢？」我會再罵小孩。

有一次我和長子說，

「你不要讓別人覺得你媽媽都沒有教你。」

可是話一出口，想想，我幹嘛在乎別人的眼光。

我自己有沒有教小孩我自己知道，

我教得好不好也不是讓別人定義的。

每次我都先檢討我兒子，

可是一次一次我感到很無力了。

如果我真的再接到電話，

我一定會質疑老師是不是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事。

也許老師會認為就是有妳這種媽媽才會教出那樣的兒子。

那，我會以能教出這樣的兒子而感到非常榮幸。

(二) 好像是在教室裡打羽毛球

下午在學校接到學務處的電話，

說長子今天在學校出了大事。

我懸著一顆心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大事，

(嗯，聽完之後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啊，

是我太皮了還是我價值觀偏差或是我是怪獸？)

當然聽主任敍述事件時我心裡很難過，

因為她講長子在學校裡的反應讓我非常心疼。

但他講的話讓媽媽非常非常感動，

真的沒有白疼這個孩子。

當然還是犯事，當然我很難過，

可是他回家之後問我有沒有接到電話，

我很平靜和他說有啊，主任人很好喔。

我說我現在沒有要和他談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要講什麼)

我只和他說我沒有生氣喔，等我想清楚再和你談。

有個說法是孩子都是自己選擇了父母，

所以我的孩子的靈魂也是自己選了要來和我一起的。

我的孩子真是做了聰明的選擇，

他們遇到一個真誠面對生命的大人帶著他們一起經驗人生。

十二歲的男生會這樣會那樣應該都很正常吧。

就算不正常，我們也沒有一定要從眾隨俗吧。

至少我知道他不會永遠十二歲。

明年就會變成十三歲的屁孩了，哇哈哈。

#主任說不要告訴我涉案的共犯是誰但我一猜就猜到了

#主任覺得我超厲害

#因為我是他媽媽啊

(三)

孩子帶著獨特的氣質，性格，課題而來到我們身邊。

也帶來歡笑悲傷以及愛。

前陣子長子帶給我很多不知所措，

科任老師寫聯絡本、導師打電話、甚至學務主任也來電。

學務主任說他在學校的事，也說到她和長子談話的內容，

她告訴我長子說媽媽是他很重要的人，

媽媽帶他很辛苦，然後長子在學校哭到讓主任很驚訝，

怎麼一個六年級的男生會哭成這樣。

長子看起來是那樣，但其實他又有另外一個樣子。

他喉嚨不舒服倒了杯溫水喝，

然後端來堅持我講話聲音不對，「妳也應該要喝杯溫水。」

帶他出門，他走在我前面，回頭和我說：「小心有溝。」

剛才他去睡覺前，對我說了句「我超級愛妳的。」

「我也超級愛你。」

(四)

孩子們帶來的課題，我一題一題不想解也得解。

不過現在我好像放鬆了些、孩子也放鬆了一些，

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

我還不確定是什麼帶來了這微妙的變化。

但我知道那是一個我喜歡的狀態，

我們會好好的在這平和的狀態中生活，

然後一定又會有新的變動，我想我們應該可以笑著走過去。

#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從此風平浪靜哈哈哈

(五)

因為所以，球隊某家長聊起她聽到學校音樂老師抱怨長子的事，

她說她很驚訝，因為她認識的16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是她的「書友」，她說她常和16號交流書籍資訊，

當她要去當故事媽媽時，就以16號的書單找書，

「很中(四聲重)，小朋友都喜歡。」

導師打電話給我說長子在學校發生的事，

他也很無奈，明明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孩子，

他不希望只有他看得到。

我問長子，「你在我面前是你真正的樣子嗎？」

他說應該是。

我也覺得我身邊那個可愛的小孩應該是正版的。

只是就像他媽媽我本人其實也有不同版本。

但願這小子可以選擇把貼心有禮聰慧的那一頁翻出來給別人看。

#可是媽媽本人時常也是彆扭得很

#在某些人面前我就是帶刺有點難控制

#我自己做不到的事要怎麼要求小孩

#老娘是媽媽我要成熟一點

(六)

才覺得長子這陣子貼心指數飆高，

就是過去多年來媽媽我不停碎念的種種，

之前都好像死在土地裡的種子，

突然之間居然全發芽了。

然後我就接到老師的電話。

老師不會因為孩子在校表現優異打電話給家長的。

我真的超級感謝長子高年級的導師，

他珍視長子，看見長子種種美好的品質，

總是從正面的角度解讀長子的行為。

長子對他不禮貌，他會先想最近是不是和長子有衝突才使得長子反常。

而且他總是為長子搬台階讓他有得下。

(突然想起前些天隊友的媽媽和我講到她兒子高年級後在校問題不斷，

但在家反而史無前例的貼心懂事.......)

我和老師說SX最近在家表現超好欸，

老師也很溫柔說他希望SX能夠維持在他好的狀態。

之前我接到客訴電話心裡都很不好受，

現在我還是會難過，但我已經不會再對小孩發火，

一方面也許是因為我看得到我孩子的改變，

我對他有著莫名其妙毫無根據的信心。

一方面我也覺得，so what？有那麼嚴重嗎？沒有嘛。

我都講過都教過了，我做得夠多夠好了，

還要怎麼樣呢。

當然老師提到的狀況還是得聊一聊問一問，

只是不急著指責不急著檢討，

一切都是暫時，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