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

兒子讓我體驗諸多感受，譬如無能為力的焦慮、無言以對的挫敗。
還好還有無可比擬的理解和無與倫比的愛。

最近的挫敗感起因於一通補習班電話。
補習班老師請我和長子談談，要長子參加會考獎金挑戰賽。
當我看到比賽訊息時，其實已經問過長子意願，他不想去考，也和我說過理由，雖然我覺得他有實力，但既然他堅決不願意去，就算我認為多參加模擬會考對他有好處，我也不多說什麼；電話中老師說她不解明明很在意成績的長子為何拒絕這場很有機會拿到獎金的比賽。媽媽知道原因，但只是笑笑。

掛掉電話之後，我感覺到自己有點低落。
我想弄清楚這種沉重的感覺的來源，甚至企圖畫流程圖來分析因果，可是我腦子不好使，最後還是只能條列出心裡冒出的種種想法。
「我想要長子去參加比賽」、「我覺得這對長子有好處」；
「但我知道他不想去」、「我沒有能力說服長子去做我想要他做的事」。
我知道我再要他去參加比賽，他的反應一定是大聲拒絕，然後我會因為他拒絕一件我覺得對他好的事而不太高興。

更深一層說，「我是無法完成他人期望去說服/指使長子的媽媽」讓我很悶。
我不夠有自信，多多少少還是在意社會上的標準，會擔心自己沒有教好兒子；
還會擔心自己太順著長子的選擇，若是因此讓他錯失機會怎麼是好。

等長子從補習班回家，我試圖要他去參加考試，完全如預料地被拒絕了。
長子更詳細地說了他不想去考試的原因，我問他知不知道去考試對自己有好處？他知道但他還是不想去考。再勉強也沒有用，只會讓親子關係冷冰冰。我接受了長子的主見，沉默地完成媽媽日常，思考著自己的挫敗感。

長子聰明有主見，勇於挑戰權威；有時甚至為了挑戰而挑戰。
他知道可能因此生出事端，但還是一意孤行。
媽媽不希望他被指責被打壓，更不想承擔家長連帶得負的責任，很煩。
長子本人倒是很有肩膀，個人造業個人當，媽媽妳不必煩不必管。

一層一層想著，想想長子只是帶來課題給我，讓我去面對我內心的想法感受。
我很明白我兒是獨立個體，我只能止於陳述我的想法，結案。
隔兩天，長子說他簽了名，要去考試；理由很莫名，使我眼球激動。
「還好我沒有浪費時間說服他；事情該發生就是會發生。」是兒子教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