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

寶寶，
你就要三歲了耶。

三歲。我一直認為，從你出生到三歲，會是一個「階段」。
為什麼是三歲呢？好吧，我也說不出個原因。
（總之，你有一個很喜歡階段的媽媽就是了。）
就像開學典禮之後，一定會數著週次；
快要喘不過氣時，結業式就在不遠的地方，然後終於會進入期待萬分的假期。
不管好的壞的，在這裡就先停下了，
接著可以在假期裡休息喘氣，計畫著立志著，等待又一個全新的開始。

寶寶，你就要度過「據說」是人生中成長最迅速也重要的三年了。
人說「三歲看小、五歲看大」，我們能從三歲的你身上看到什麼呢？
皮蛋小男孩，跑來跑去跳來跳去，
很會講話，會用你能想到的任何表達方法來要求你的把拔和馬麻；
很勇敢，或是說很好面子，
只要是把拔馬麻叮囑過的、只要因為你自己堅持而受到的疼痛或傷害，你就不會哭出來。
孩子啊，把拔馬麻可以聊你聊好多，
不管是好是壞，我們都會聊著你，然後笑起來。

把拔馬麻對你有什麼期望嗎？
說沒有是騙人的。
我總是說，我對你沒有期望，只要你快快樂樂長大，能自己養活自己就好了。
但有一回我和你爸爸聊起未來的你時，我說起我對你未來求學的想法，
正在開車的爸爸卻提醒我，我的想法擺明了希望你唸大學、走上我們走的方向。
一時間我楞住了。
於是我問，對啊，為什麼要唸書呢？如果孩子只想學門手藝，可以開心地養活自己，不就好了嗎？
你的爸爸說：「唸書，是讓他能有『選擇』。」
爸爸說，他希望你能過比較輕鬆的日子。但所謂輕鬆，卻又未必真的輕鬆啊。

你的爸爸媽媽截至目前為止，都過著自己還算滿意的人生，
所以不需要你來完成我們什麼未竟的夢想。
我對你的期許講起來非常簡單，就是能夠擁有「離家出走的能力」。

你必須獨立、能照顧自己、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還要能養活自己；
我希望你開心，所以你要懂得惜福、謙卑；
你要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快樂、什麼是你一生看重而追尋的信念；
我希望你在人群中歡喜自得，還能與自己自在相處；
你要有能作決定的智慧（或是自信心），並且有承擔後果的勇氣。
而且，你要能愛人，更重要的是，你要珍愛你自己。

每一次，當你坐在家門口等著我走近，
說出「馬麻妳說我坐在這裡好可愛，非常的可愛」時，
我都會忍不住想，這會不會是最後一次聽你這麼講呢？
我一直都在想，會有一天，你會長大，大到覺得媽媽的擁抱令你尷尬。
所以，在那一天來臨之前，媽媽都竭盡所能地抱你。
不知道你長大後會不會記得媽媽抱著你抱了多長多久，
但我想你會記得媽媽給過你的溫暖，只要你需要，媽媽一定抱你抱到天荒地老。

不光是馬麻抱，把拔也抱你抱了好多，我們都好愛你。
早上把拔幫你換衣服的時候，常在匆忙停下動作靜靜地看著你的睡臉。
忙著自己換洗的我，沒注意到他有沒有親親你。
我當然親你親好多，當你坐在我身上時，我更忍不住會聞聞你汗臭的頭髮。
講起來我自己都覺得好笑，
親愛的寶寶，我已經在做你終有一日要離家的心理準備了。

在你帶著對世界的好奇，頭也不回地離開家的那天到來前，
我能做的，是給你一切你應該要會的求生能力。
當你嫌棄我太感情用事的眼淚時，我希望你對我也能有一點耐性，
我可能免不了會有點做母親的擔心，
但我希望我對自己教養出來的孩子有十足的信心，
知道你能力皆備，此去一切都好。


[這是媽媽記於小三滿三歲。finished on 04/07/2009]